于淑荷,江苏省军区南京离休二十四所离休干部。1931年6月出生,1946年3月入伍,1949年11月入党,1988年5月离休。历任护士,学员,护士长,军医,主治医师等职。曾参加三合山战役、抗美援朝第二次和第五次战役。荣获三级解放勋章及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军功奖章。
现年89岁高龄的于淑荷,祖籍山东文登。1946年,15岁的于淑荷小学刚毕业,便与班上60多名同学一起参了军,经过学习,在胶东五师野战一所成为一名护士。1950年11月于淑荷参加抗美援朝战争,编入志愿军第27军第一医疗队,期间荣立二等功。离休前为陆军指挥学院门诊部主治医师。近日,在抗美援朝纪念日即将到来之际,于老向记者讲述了她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做护理工作的故事。
“那时候,部队的毛巾上都印着毛主席的‘将革命进行到底’标语,都得剪掉!剪了标语才能带进朝鲜。”1950年冬天,于淑荷所在的志愿军第27军第一医疗队奔赴朝鲜战场。忆起出发前的仓促紧迫,她印象最深的就是要去掉随身物品上的中文信息,以免暴露个人身份。
身临战场,当时环境怎么样,战事险不险?于淑荷回忆说,“有飞机在头顶‘嗡嗡嗡’绕啊绕的,但脑子里什么也没想,也顾不上危险不危险的。”进入朝鲜后,19岁的她与战友们便一头扎进艰难繁重的伤病员护理工作。
“1个月能治好的,留下来;3个月才能好的,转回国内治疗。”将伤病员简单分类后,于淑荷和战友们面对的情况还是令人想象不出的残酷与艰难。“药品太紧缺了。当时我们手上有的医疗物资就是一个盆、一些‘二百二’(消毒液),还有少量药品。”医疗队里,于淑荷班上有十二三人,她负责护理重病号,最主要的就是处理战士们的伤口,消毒、包扎、换药、打针等。时间长了,夜晚漆黑的防空洞里,摸着伤病员的血管,于淑荷都能准确打针。“但是绷带、纱布、棉花都供应不上,有时连‘二百二’都不够。我们就地取材,撕被单当绷带,用汽油冲洗伤口。”
时值冬季,而志愿军战士普遍装备简陋。于淑荷老人回忆说,几场战役下来,伤病员中有大量被冻伤的战士。“我们去之前只知道朝鲜冷,到底多冷也不知道。”实际上,1950年朝鲜的冬天格外寒冷,气温常常低至零下十几度。“炊事员烧饭的时候,水刚舀出来就冻住了。”于老说。
极度寒冷中,一些战士的手脚被严重冻伤,一受暖,皮就脱落了,有的已经冻到坏死。“那时候大家也不懂啊!不知道冻伤可以用雪搓,能加快血液循环。”说到对冻伤的护理,老人语含懊恼,“急得不行了,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焐战士冻伤的脚。”
医疗队虽然不直接端枪打仗,战地的危险也是无处不在。当时美军到处投放定时炸弹,甚至将炸弹外观做成新奇的花样,不幸的发生,有时是行军途中意外踩到,有时也有战士出于好奇碰了定时炸弹。
“小荷,小荷,快上来,看我们发现了什么!”一天早晨,正在洼地里洗脸的于淑荷听见战友在高地上呼唤自己,战友们兴奋的声调和战场形成鲜明的对比。“我洗完脸就上去。”于淑荷转过头朝战友喊到。清晨的日光下,几个战友兴奋地在地面跑动,手里还拿了东西,周围的人由少到多聚到一处。于淑荷洗完脸,正准备爬坡,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泥土和人体的残骸四散在空中……于淑荷回忆,第27军第一医疗队共80多人,分成5个班,有十几个战友先后牺牲了。
医疗队跟着部队随时迁移,冰山雪地里的行军尤为艰辛。“经常要过河,女同志不方便脱掉棉裤,只能穿着过河,上了岸棉裤冻得硬邦邦,还要继续行军。”而女同志还有一种更难言的不便:生理期怎么办?“草纸都没有,卫生用品更不用说了,就把内裤洗一洗、挤挤干,再穿上……女同志苦哇!”但为了照顾好伤病号,于淑荷们连生死都顾不上考虑了,“这点儿苦就受着吧,甚至死了就死了,啥也没想。”
“我们是27军第一批去朝鲜的,”于老说,“什么时候回家?没想过!”志愿军打过“三八线”后,战争形势有了大的转机。1952年7月,于淑荷回国学习。而在此之前,她没换过一次衣服,“一件棉袄从冬穿到夏,天热了,就扯掉棉花当夹衣、单衣穿”。
撰稿 交汇点记者 王娣 通讯员 韦海亮
摄影摄像 张琦
剪辑 见习记者 王瑞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