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时报驻美国特约记者 郑可 环球时报特约记者 伊文】“议员们会投票治愈美国民主制度中的‘黑金(来源不明的政治捐款)毒瘤’,还是会成为阻碍,让这一疾病扩散到无法控制的地步?”9月22日,在美国国会参议院就一项关于披露竞选资金来源的法案进行表决前,参议院民主党领袖舒默发出这样的呼吁。不出所料,在政治两极分化的美国,这项法案并未获得通过。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尽管民主党一直要求限制“黑金”对美国政治的影响,但该党却在吸引“黑金”方面和共和党进行竞赛。虽然利用“中央枢纽”向庞大网络输送“黑金”是共和党金主科赫兄弟的首创,然而左派人士却将其“发扬光大”。美国政客一直声称,美国选举是“一人一票的民主政治”,真实情况却是富人利用金钱对社会的方方面面进行影响和操控。美国国会中期选举即将到来,就连美国政客也担心,“黑金”的泛滥将引发“危害民主的海啸”。
民主党是2020年大选“黑金”的最大获益者
美国参议院9月22日投票表决的法案,要求两党的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和其他组织,披露在选举周期内向它们捐赠1万美元及以上资金“金主”的身份。为力促该法案在参议院获得通过,拜登9月20日发表了精心准备的演讲,称“黑金”在美国选举中暗潮汹涌,而“阳光是最好的消毒剂”。
不过拜登所谓的“阳光”并未“照进”民主党在暗处的政治活动,更不用说共和党了。民主党实际上是2020年大选“黑金”的最大受益者。《纽约时报》等媒体披露,在两年前的大选中,与民主党结盟的15个政治上最为活跃的非营利性组织总计支出超过15亿美元,而与共和党结盟的15个最活跃组织总支出不到9亿美元。两个致力于帮助拜登竞选的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获得了3750万美元“黑金”,而支持美国前总统特朗普的主要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则从非营利性组织处获得2030万美元。
“最精通这种(通过‘黑金’影响大选)技巧的是‘1630基金’”,《纽约时报》、“政治新闻网”等美媒称,2020年,“1630基金”募集了4.1亿美元资金,用以帮助民主党击败特朗普并赢得参议院的控制权。虽然该组织并未向外透露其捐赠者的身份,但eBay创始人、亿万富翁奥米迪亚表示,他个人以及所控基金会向“1630基金”捐款4500万美元。一个受到亿万富翁乔治·索罗斯支持的基金会则称,向“1630基金”捐款1700万美元。瑞士亿万富翁汉斯约格·怀斯的非营利性组织近年来也向“1630基金”捐赠1.35亿美元。
2020年,“1630基金”将筹集到的资金分发给200多个组织,发布广告攻击特朗普及部分共和党参议员,动员选民投票。这一年,该基金的最大单笔开支1.29亿美元给了“美国投票”组织,该组织旨在推动选民登记和投票,也同其他左派政治团体开展合作。此外,“1630基金”曾向支持拜登和民主党人的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提供大笔捐款。
值得注意的是,“1630基金”只是美国左派“黑金”组织中的一个,由名为“阿拉贝拉顾问”的咨询公司管理,而该公司是美国政治自由主义“黑金”组织网络的中心,孵化了霍普韦尔基金等团体。这些团体一直活跃在反对特朗普政府的各种行动中。2020年,“阿拉贝拉顾问”的总支出达到近12亿美元。
流入司法领域
虽然民主党赢得了美国2020年大选,但美媒报道显示,大选后,保守派“黑金”组织筹集大量资金用以质疑大选结果的活动。虽然在2020年大选中,民主党在利用“黑金”方面胜过共和党,但其实在过去多年,共和党才是该领域的“佼佼者”。有观点认为,是共和党“金主”科赫兄弟首创了利用“中央枢纽”向庞大网络输送“黑金”的方法,然而美国左派却将这种战术进一步优化,减少了重复,增加了协同,使得外界更难追踪到原始捐赠人的身份。
共和党利用“黑金”影响政治的“战绩”之一就是不断加强最高法院的保守色彩。在这一过程中,共和党人里奥“居功至伟”,今年8月引发广泛关注的16亿美元“黑金”就是捐给他所管理的非营利性组织“大理石自由信托”的。这是史上最大的单笔“黑金”捐赠。
据美媒报道,和里奥关系密切的保守派组织“司法危机网络”(JCN)从匿名捐赠者处获得数千万美元,用以反对美国前总统奥巴马提名加兰为最高法院大法官以及拜登提名杰克逊为最高法院大法官。JCN还采取措施帮助戈萨奇、卡瓦诺以及巴雷特当选最高法院大法官,进而打造了几十年来最为保守的美国最高法院,而这进一步导致最高法院6月做出几十年来最具政治敏感性的裁决之一——推翻“罗诉韦德案”,裁定女性堕胎并非宪法赋予的权利。
虽然里奥曾被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克拉伦斯·托马斯称为“世界上第三位最有权力的人”,然而绝大多数美国人却没有听说过他。英国《卫报》称,与里奥有关系的组织在2020年成为募集“黑金”的重要力量,它们花费1.22亿美元用于激励保守主义大本营。他还与保守派组织“85基金”关系密切,该基金推出“诚实选举项目”,该项目被指从“黑金”组织“美国优先政策”获取480万美元捐赠,用以推广共和党提倡的“防止选举欺诈措施”。
里奥所管理的“大理石自由信托”已经发放近2.5亿美元用于推动保守派法官的任命,该机构还有超过10亿美元可以用于资助里奥的其他政治事业,包括帮助共和党人在今年中期选举和2024年大选中增加支持。此外,2020年,他和其他人以“阿拉贝拉顾问”公司为模板,创立名为“创意反应概念”的顾问公司。莱奥表示,“阿拉贝拉顾问”及其所属非营利性组织为左派的政治议程提供了超强火力,“我们相信,我们的企业能够为保守主义事业做同样的事情。”
教育、医疗也被“染指”
美国监督组织“公开的秘密”表示,除了2020年大选,佐治亚等州的参议员竞选,同样吸引了大量“黑金”。
“黑金”其实已经影响美国社会的各个方面。据非营利性组织“真相大白”披露,“黑金”组织“自由母亲”对今年佛州的学校董事会竞选进行干预。美国《新闻周刊》称,该组织声称它在学校里为家长争取权利,并与所谓的“觉醒”左翼运动进行斗争。该组织在教育立法方面取得胜利,包括佛州通过立法,限制教师向小学生讲述关于种族和性别的内容。
另据“政治新闻网”2019年披露,一个自称为“医患团结”的“黑金”组织花了近3000万美元在科罗拉多等多个州发起活动,旨在阻止一项重要国会立法,该立法将使医院和医生更难向患者开出巨额、出乎意料的账单。多名消息人士表示,医生人力资源公司“设想医疗”和“团队健康”是“医患团结”的捐赠者。这两家公司此前都被指控将本应免费的医疗费用转嫁给患者。
富人用钱“淹没”民众呼声
在“黑金”横流的美国政治历史中,美国最高法院2010年的一项裁决是一道分水岭。据美媒报道,2010年之前,按照美国法律,为某候选人助选的政治行动委员会不得接受公司和工会捐款;在接受个人政治捐款时,每人的年捐款额不得超过5000美元。不过2010年,美国最高法院裁定,允许法人实体和工会花费无限制的资金来宣传或攻击某名候选人。
2010年的裁决催生了“黑金”组织和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所谓“黑金”,并没有明确的法律定义,然而舆论普遍认为,这是指通过企业、非营利性组织以及其他组织捐赠的匿名政治捐款。非营利性组织不用遵守政党或竞选活动所必须遵守的透明规则和捐款限额,同时它们可以为许多类似的活动提供支持。通过向非营利性组织捐款,并由这些组织将资金分发给不同的政治团体,“金主们”既可以隐藏真实身份,又可以获得税收优惠。
路透社等媒体称,根据联邦法律,与候选人不同,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可以筹集和花费无限制的资金。理论上,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要向联邦选举委员会报告其筹款和支出情况,但当涉及“黑金”组织的捐款时,这种透明度就被削弱了,因为“黑金”组织所接受的捐款本来就是匿名的,很多向此类组织捐款的还是空壳公司。
有观点认为,2010年之后,“黑金”便成为美国选举中的“统治性力量”。《华盛顿邮报》等媒体称,2010年以来,企业和超级富豪通过“黑金”组织在选举周期中支出的资金数额急剧上升。2008年至2016年,企业和其他外部团体的竞选支出增加近900%。2020年,选举支出总额为144亿美元,高于2018年的57亿美元。
美国政府监督组织竞选法律中心表示,美国最高法院的上述裁决使得美国富有的特殊利益集团可以利用“钞能力”来“淹没”民众的呼声。8月的一项民调显示,72%的美国人表示民主受到了威胁,而“金钱对政治的影响”是最令人担忧的问题之一。有专家表示,“黑金”对美国政治的影响,导致包括枪支暴力等在内的很多社会问题难以解决。
美国能否摆脱“黑金”的影响?广播节目“交易场”的成员金伯莉·亚当斯表示,这种情况不会很快发生。在联邦层面,民主党力推的披露法案没有通过;在州一级,俄勒冈州、弗吉尼亚州、蒙大拿州最近都在尝试推动竞选资金改革,但基本都失败了。一些州还通过法律,防止政府机构要求非政府组织进一步披露更多信息。
民主党虽然不断立法,希望限制“黑金”对选举等的影响,然而《纽约时报》等美媒认为,该党在“黑金”问题上十分虚伪,一边严厉谴责共和党利用“黑金”,一边采取措施吸引更多“黑金”。《赫芬邮报》认为,民主党人之所以不断力推披露法案,是因为他们认为金钱对政治的腐蚀影响,是巩固他们基础选民并具有强大跨党派吸引力的问题。
共和党则一直反对民主党的披露法案。共和党大佬麦康奈尔批评该法案是“对(宪法)第一修正案的侮辱”。里奥此前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表示,利用“黑金”达到政治目的,美国政治历来如此。“让我们记住,在这个国家,废奴运动、妇女选举权运动、独立战争、早期的劳工运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的民权运动都是由非常富有的人推动的,而且通常是由选择匿名的富人推动的。我认为这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