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族歧视在如今的美国到底有多严重?从美联社日前推出的一组专题报道便可见一斑。这组报道聚焦美国黑人从出生到死亡遭遇的健康不平等现象:黑人儿童更易得哮喘病、黑人青年面临日益严重的心理健康危机、黑人更易得高血压和阿尔茨海默病……尤其令人痛心的是,美国黑人孕产妇的死亡率高得不成比例,显现出明显种族差异。
根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数据,黑人孕产妇死亡率在美国最高,2021年每10万名活产中有69.9人死亡,几乎是白人孕产妇死亡率的3倍。冰冷的数据背后,是一个个家庭的坍塌。
美国公共广播电台(NPR)在2017年报道了一个悲伤的故事。在亚特兰大西部一个殡仪馆里,许多人前来悼念一名黑人女性。这位女性名叫莎伦,她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社会精英,拥有社会学学士学位、两个硕士学位,还是双学位博士,曾任美国公共卫生服务军官团中尉,并担任美国疾控中心的流行病学家。在莎伦的职业生涯里,她致力于研究结构性不平等、创伤和暴力如何使人罹患疾病。但不幸的是,莎伦自己也成了结构性不平等的受害者。2016年,她发现自己怀上了第一个孩子,她对此十分激动。然而,在分娩3个星期后,她便因病去世。
莎伦出生于一个种族主义较为严重的美国城市,她取得任何成就都需要付出比常人更多努力,这也导致了她面临巨大压力和一些健康问题,其中就包括高血压。她怀孕时发生了血压飙升的状况,但医生没有表现出应有的重视。在产后一段时间里,莎伦的血压仍然很高,她描述自己“就是感觉不对”,但医生只认为这可能与“疼痛抑制不足”有关。不久后,莎伦便因高血压并发症去世了。据早安美国新闻报道,莎伦的母亲欧文和莎伦最好的朋友普赖尔都表示,莎伦分娩后,她的医疗团队没有足够重视她健康方面的并发症。
美国亲子关系规划联盟首席医学主任雷根麦克唐纳-莫斯利表示,美国医疗系统存在一些痼疾,它对黑人女性与白人女性生命的重视程度不平等。美联社报道称,一些医疗保健提供者仍然对黑人和白人之间的生物学差异持有错误认知,例如他们认为黑人具有“不太敏感的神经末梢、较厚的皮肤和更强壮的骨骼”。美国甚至有不少医生认为黑人本就有各种缺陷,这导致黑人病人无法得到充分治疗,他们的病痛没有得到足够重视。
莎伦的死是一个悲剧,不禁令人想问:一个身份地位如此之高、拥有众多资源的女性竟也发生不幸,广大黑人女性的健康何以保障?
美国阿拉巴马大学的公共卫生讲师安杰丽卡莱昂斯就有类似经历。她怀孕时遭受胃痛折磨,但她的求助被置之不理。当她的腹痛加剧并开始呕吐胆汁,医生和护士仍告诉她,她只是因普通宫缩疼痛。直到胎儿心率骤降后,她才受到重视。她被紧急进行剖腹产,她甚至差点死于败血症。她的儿子马利克早产8个星期,体重只有约2.27千克,并在重症监护室住了1个月。
马利克的例子反映了许多美国黑人婴儿的遭遇。由于母亲的健康被忽视,这些婴儿更有可能死亡,也更有可能早产,这为可能伴随他们一生的健康问题埋下伏笔。在阿拉巴马州,2021年白人母亲的婴儿死亡率为5.8‰,而黑人母亲的婴儿死亡率为12.1‰,比上一年的10.9‰有所增加。美国的种族主义之毒,在婴儿来到这个世界前就已将他们浸透。
印证美国医疗系统种族歧视的数据比比皆是。美国人口资料局(PRB)2021年刊文称,明尼苏达大学明尼苏达人口中心的研究人员研究发现,当黑人新生儿由黑人医生而不是白人医生照顾时,黑人新生儿的院内死亡率降低了1/3。据《德克萨斯论坛报》2022年报道,近年来,得克萨斯州的产科出血并发症总体有所下降,但黑人女性的并发症增加了近10%。
美国黑人孕产妇不仅可能遭到医生护士的歧视,享受的医疗条件也可能更差。美国新闻调查网站“Propublica”2017年的一项调查显示,为更多黑人患者服务的医院出现并发症的概率更高。西奈山伊坎医学院妇产科教授伊丽莎白豪威尔对纽约市医院之间的种族差异进行了更细致研究。她发现黑人母亲在分娩时遭受伤害的可能性是白人母亲的两倍,调整变量后也是如此,这表明部分种族差异可能是由于医院质量所致。在另一项研究中,她估计如果黑人女性与白人女性在同一家医院分娩,她们受伤害的概率将下降近 50%。在美国,3/4的黑人母亲在约1/4的医院分娩,豪威尔认为,如果这些医院能改善他们的护理,种族差异可以减少。不过,对于一些黑人女性而言,无奈的现实是,即便她们知道有些医院条件很差,但受她们居住社区的条件所限她们并没有别的选择。
部分医务人员带有种族歧视偏见、黑人孕产妇享受的医疗设施劣于白人、黑人孕妇与婴儿的健康不受重视……这些都是美国医疗系统内的“老毛病”,但时至今日并没有多大改善。而对于很多黑人婴儿而言,这仅仅是一个开端,还有美国社会的结构性歧视在未来等着他们。
(文/何所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