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路透社等多家外媒报道,美国总统拜登将于9月10日访问越南,美国希望“升级”与越南的关系。而就在访越前夕,拜登向一名曾参与越南战争的陆军飞行员颁发荣誉勋章,以表彰他在越南战争中表现的“勇气”。而在越南,美军留下的“橙剂”灾难、贻害至今的集束弹药,仍在提醒人们美国给这片土地带来的伤痛仍远未抚平。
美国曾在越南投下了多少炸弹?从1972年12月的“后卫二号”行动就可见一斑。“后卫二号”行动也被称为“圣诞轰炸”,是史上规模最大的B-52轰炸机轰炸行动,11天时间里,超过2万吨炸弹倾泻而下。越南统计称,超过1600名平民在轰炸中死亡,英国广播公司(BBC)2012年报道称,许多人认为真实数字要高得多。
事实上,在1972年,越南战争对美国而言已是泥潭,希望能尽早脱身。据美国公共电视网(PBS)报道,1967年,美国在越南的驻军达到50万,但越来越多美国人质疑美国能否取胜,或是质疑这场战争的正义性。当时对美国参与越南战争的抗议日益强烈,美国舆论开始向战争“降级”的方向倾斜。随着和谈展开,到1972年10月,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暂停了对北纬二十度线以北的所有轰炸,时任美国国家安全顾问基辛格宣布“和平在望”。然而在一次失败的和谈后,美国再度开展轰炸,意在进行“惩罚”。
美国这场“最后的疯狂”酿成了巨大惨剧。《空军与太空部队》(Air & Space Forces)杂志1997年声称,当时的空军官员拟定了详细的目标清单,避免造成平民伤亡。但显然,这样的说法站不住脚,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2022年报道,有幸存者表示,“圣诞轰炸”是整个战争期间最可怕的经历,当人们离开掩体,就发现许多尸体躺在废墟上,有人说自己至今都能闻到尸体的腐臭气味。据越南每日快讯报道,仅一晚,在河内Kham Thien街一地就有287人丧生,其中大部分是妇女、儿童和老人,还有2000座建筑物被美国炸毁。《纽约时报》1972年12月29日报道称,Kham Thien 街过去是河内最热闹、最受欢迎的街道之一,如今已被美国炸毁,街上分布着数十个弹坑,有一些房屋仍然矗立,但其中许多都没了房顶、窗户。这条街上唯一可以算作“军事目标”的是一处火车站,但该火车站此前就已被炸毁。一名老妇人在废墟上不停地念着:“我的儿子,你在哪里?我能够找到你,埋葬你吗?美国人,你们真野蛮。”她的另外两个儿子挥舞铁锹,试图挖出自己的兄弟。在另一处废墟,一家惨遭灭门,丈夫、妻子、年幼的女儿、一个青春期的男孩、一个四五岁的男孩,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无一人幸免。
就连学校、医院也被美国轰炸。一名老兵在接受越战老兵反战组织采访时表示,他曾亲眼目睹学校被夷为平地,他还到访白梅医院(Bach Mai),该医院在战争期间被炸了三回。轰炸过后,医生和护士徒手扒开废墟的砖石,试图找到病人。估计有600人死于轰炸。美国第一次轰炸该医院时,他们声称那里没有医院;第二次,他们说那里是一个急救站;第三次,他们说确实有医院,但那里有越南战机,不得不轰炸。但照片显示当地并无战机,美军所言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美国的做法不仅在越南引起极大愤慨,哪怕是在西方国家饱受诟病。《时代》杂志1973年报道称,时任瑞典首相奥洛夫·帕尔梅曾将美国的轰炸行动和德国纳粹轰炸格尔尼卡、以及在特雷布林卡灭绝营制造的惨剧相提并论。《纽约时报》1972年报道称,对于帕尔梅的言论,尼克松政府召回驻瑞典斯德哥尔摩临时代办,并要求瑞典不要向华盛顿派遣新大使。澳大利亚智库“罗伊研究所”2014年撰文称,“圣诞轰炸”发生后,时任澳大利亚总理高夫·惠特拉姆以及几名高级官员对此公开严厉批评。惠特拉姆本人给尼克松写信表达关切,并质疑轰炸无法达成美国目标,尼克松拒绝回复,并决定“冷落”惠特拉姆几个月,让他尝尝厉害。
后来的结果证明,惠特拉姆的质疑相当有道理。BBC报道称,“圣诞轰炸”于12月29日结束,到1973年1月8日,各方再次进行谈判。《关于在越南结束战争、恢复和平的协定》于月底签署,然而,该协定的条款几乎与此前谈判破裂的那次完全一致。CNN报道称,许多专家认为,越南同意回到谈判桌,并不因美国的轰炸而受影响,如果当时美国政府更加耐心,本可以避免惨剧发生。
耀武扬威之后,美国还是做出了让步,无数越南民众却成了美军弹药下的亡魂。1975年4月30日,美军最后一架直升机撤离西贡,标志着越南战争的结束。然而,近半个世纪过去了,美军在越南投下的弹药依然在影响越南人的生活。据不完全统计,美军在越南本土使用约1500万吨炸弹、地雷和炮弹,其中约80万吨未爆炸,散落在越南近20%的国土范围内。据半岛电视台报道,排雷咨询小组越南主任莎拉·戈林表示,越南全国范围内,过去50年已有超过10万人因未爆弹伤亡。
在双手沾满越南民众的鲜血后,美国如今却想一身轻松重返越南,大谈“伙伴”?美国之音网站近日一篇关于东盟峰会的报道援引学者的话说,由于越战的历史等因素,“美越关系始终有一道难以突破的墙”。
(文/何所忆)